之一(論友誼)
有人問起:「男女之間有真正的友誼存在嗎?」對這問題我想了很久。
柏拉圖把人的世界分為自我(ego)及非自我(non-ego),亦即每個人在世界上不論生理或心理,所感覺到的都是以自我為中心出發的呈象,套上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來說,也就是把自己當成座標上的原點來定義萬事萬物才有客觀的意義,一但原點移動,事物的意義也跟著變化,一但原點消失(譬如死亡、植物人)對他而言世界也跟著消失沒有意義,以此觀之愛情則所有因愛產生的佔有慾、忌嫉心等,純屬原始之自我反應是也。
為什麼說是原始反應呢?因為自我有分等級、層次不同,反應自然也不同;大情聖徐志摩把愛情看得至高無上,超越了一般的自我,在他寫給小曼的信上他說他把世間萬物分為you和non-you(不論村姑婦嫗、名媛淑女,在志摩的眼中她們惟一的特徵就是〝不是小曼〞)。對於愛情的認知果然不同於一般人,但事實上愛情對於他的意義也是以自我為原點出發的,只不過他把愛的感覺昇華罷了。
人是性靈的動物,有些人超越了原來的自我之後,會把對愛原始的反應提昇,進而成為另一種形而上的表達方式,而這些方式通常是隱藏在心中的,外表看來似乎是普通人的交往,和正常「戀愛模式」比較下,便被認為是存在的「友誼」,其實是愛的。
另一種情況是非愛情因素造成的交往,不管是尊敬、愛護、同情心理因素或者朋友、同學、同事外在關係所造成維繫的,都歸於此類,即使有時接觸頻仍、動作親密仍屬於「友誼」的範圍,只因他[她]是不愛的。
所以嚴格講起來並沒有真正的友誼存在,只有愛與不愛之分;若真要定義「友誼」那也是好事者硬要塞在兩者之間的模糊地帶吧!
之二(朋友的對話)
那天朋友拿著一張女孩子寄給他的聖誕卡跑來要問我一些問題,我說「你怎麼會想來問我?」答曰:「誰不知道您堪破紅塵遺世獨處,任何疑難雜症找您準沒錯!」我苦笑了兩聲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。
朋友是個感覺很敏銳的人,外表看來活潑開朗,談起感情可彆扭得很,聽他述說和那女孩的交往經過,清新的彷彿和風吹過水面,怎想得到會帶給他這麼大的困擾。
「困擾是因她而起的,我從不強求感情,早年的經歷使我了解愛情的真諦,而我的感覺是很敏銳的,我知道她對我沒有愛意,所以我決定放棄,但放棄是一種很痛苦的掙扎,一時的衝動我把它寫成了詩並寄給了她,之後我認為我再也沒什麼話好說了,在這裡我要強調的是,詩中沒有任何對她的怨懟,如果有什麼諷刺,也是對自己的命運而言,我沒有後悔什麼,一開始我就預知是這種結局的。」朋友語無倫次地講了一大堆,我開始問他:「那你怎麼又說困擾是因她而起呢?」「因為那封信困擾了她,所以才困擾了我。」
「你在跟我打啞謎呀,聽不懂你在講什麼!」
「因為我的感覺會受到她的感覺影響啊!笨蛋!虧我那麼崇拜你。」
「哦…我懂了,那麼你希望我給你什麼解答呢?」
「其實我不是來向你要解答的,我是希望你幫我問她,我在她心目中到底是居於什麼地位,為什麼她老是曖昧不清、閃閃爍爍連誠意也沒有呢?你去幫我問清楚,好讓我死了這條心,可能的話也請她寫一篇『論友誼』吧。」
「………」,「…你知道我是超然獨立的…我是你的理性,我沒辦法幫你的呀!」,朋友聽了轉頭就走;「喂!你要去哪裡啊!」我問,
「我要回去再寫首詩給她!」
之三(關於愛情的詩)
是心嗎?空蕩蕩的
在東北方的海湄漂浮
是情嗎?去年秋天我曾在
青石街道的向晚碰見它
那個老住在修道院的人
今年跑到都市的人群裡被稀釋二百萬倍
而上帝你還在問
有嗎?我有叫你那麼沮喪嗎?
那個外號叫殘酷的男人
住處的電話是XXXX-XXX
如果妳願意 親愛的上帝啊
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他。
大羊.1994